【副刊】捻子是一种乡愁
发布时间:2019-09-20 发布者:文案编辑 来源:原创/投稿/转载

  周日,石门村漂亮女孩慧玲邀请在县城的几位同学一起到她家摘捻子吃,慧玲的妈妈把野生的捻子树移栽,在房屋旁种了几十株,在这个山捻子成熟的季节,几十株捻子树挂满了果实……

  这事让我听来大为感动,平凡的山捻子成熟了给城里同学分享,我在朋友圈看到她们分享的照片,竟也引发浓浓的乡愁——捻子是一种乡愁,现在越来越少见了。

  捻子是野果,这些一米多高的灌木,一丛丛长在坡上,到了挂果期,不用你施肥,它都会满树挂果,熟透的捻子一个个黑油油。捻子果实如食指头粗细,偶尔也有拇指头粗的,我们把那些大拇指头粗,又大又乌的大捻子叫“乌捻公”。小时候,上山摘捻子回来,小伙伴常常玩“大吃小”游戏,看谁摘到的“乌捻公”大。双方伸出抓着“乌捻公”的手,喊“预备,打开”,谁的捻子小即输,就被对方夺过“乌捻公”丢进嘴里,获胜喜悦伴随甜甜的“乌捻公”甜透心里。

  吃捻子一口一粒,只须去掉捻子蒂就行,捻子蒂很涩,不能吃。我们拿着捻子斜靠着站在门边比谁吃得多吃得快,一粒粒捻子送进嘴里,熟透的捻子遇到锋利的牙齿,瞬间就被吐出了捻子蒂。十来分钟过后,小半篮捻子就吃完了,肚子胀鼓鼓的,地上也吐满了捻子蒂。在我们还是小屁孩的时候,吃捻子吃着吃着就搞起恶作剧,把带着紫红色汁液的捻子蒂一个一个往额上贴,往脸上贴,打着赤膊的往肚皮上贴。额上脸上肚皮上就印出一朵朵紫色的“花”。这被大人看见了,就会扬着鞭子打来:“还不快去洗净!”于是,小屁孩们在门前的小溪,像一群鸭子一样扑到溪里,等把水玩够了,染在身上的捻子颜色早就洗干净了……

  4月捻子树开花的时候,山坡上一丛丛姹紫嫣红。我采来一束插在一个土堆上,小伙伴问:“这是谁插的捻子花?”我就吓唬他们说:“可能是鬼插的!”过了几天,那个土堆上的荒草被人铲光,挂上了纸,把我吓了一跳,原来,土堆是一座坟,而我,扮了一次鬼!

  捻子在8月中旬开始陆续成熟。满树的果子并不同时成熟,有的熟透了,有的才开始由青转红,有的还是没有长大的青果。所以,捻子的采摘季比较长,要过完10月份才算结束。

  秋季学期里,我们在完小读书,学校在红旗岭山麓。午休的时候,我们爬上200多米高的红旗岭,岭顶是个几百亩开阔的大坪,那上面长着一丛丛的捻子树。捻子果在树上熟透,黑乎乎的一层,我们开始打开肚子饱餐一顿捻子。岭顶光照充足,那些捻子特别甜。肚子撑饱了,就想到给同学带点回去,我们就脱下衣服,用草把衣袖口扎紧,衣袖就变成了一个大口袋,我们摘捻子装满衣袖筒,从岭上奔下来,把捻子给同学分享。

  大家吃够了捻子,又搞起恶作剧来,偷偷在女同学板凳上放捻子,等女同学一屁股坐下去,弄得一屁股的捻子红。女同学大骂:“这是哪个坏心肝做的事?”一个也不承认,只是哄堂大笑。女同学告到老师那里,老师来了,看见教室满地的捻子蒂,揪出使坏的同学,罚立即把满地的捻子蒂扫干净,并加罚两天值日,小小的“捻子风波”在笑声中平息……

  那个年代过去了几十年,回想起来,捻子带给我们的快乐也真多。有时我在想,为什么越是饥饿年代,山上的捻子就越多呢?而现在人们生活富足了,山上却鲜有捻子了?岭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桉树林,成了单一的生态,还有过多使用草甘膦等除草农药,也使很多植物逐渐灭绝。

  今年秋季学期开学前夕,我们来到慧玲家,慧玲妈妈一个人在家,她热情招呼我们去采摘她种植的山捻子,并说昨夜的风,把很多熟透的捻子吹掉地上了。她给我们一人一个口袋,让我们把熟透的捻子全部摘干净。她嘱咐道:“你们只管摘,摘完过几天又有大把成熟的了!”我说:“要留点捻子给您孙子吃!”慧玲妈就哈哈大笑,她说:“叫小孙子吃山捻子,他还不吃,说这黑黑的东西不能吃!”

  普普通通的野果捻子,对上两代人来说是乡愁,对“00后”来说,他们却直喊“不要!不要”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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